今年11月22日辞世的斯韦特兰娜•斯大林娜(Svetlana Stalina)以往总是说,父亲斯大林(Stalin)“毁掉了我的生活”。她坎坷的一生向人们揭示出,权力是如何破坏、腐化、侵蚀家庭的。即使是在民主国家,无止境的权力欲也是令人疲惫、进而起到破坏和腐蚀作用的。在暴君们的长期统治下,专制程度越高,这种腐蚀性就越强。家庭的温情纽带被权力的铁轮碾得粉碎。大权在握者,比如斯大林和希特勒(Hitler),往往将自己视为无私而孤独的骑士,在佩剑纵马前行时被吸引至敌人的疆土。即便对卡扎菲上校(Colonel Gaddafi)、萨达姆•侯赛因(Saddam Hussein)或阿萨德(Assad)家族这类人(在他们眼中,政治就等于王朝)来说,权力也有着至高无上的重要性。
到头来,正如我们在卡扎菲倒台过程中所见证的那样,卡扎菲的儿子们预计将沦为他那自恋式妄自尊大的祭品。萨达姆曾竭力不让他那些恶魔儿子之间的争斗失去平衡;他的女儿们则在这场同根相煎的争斗中受到打压,最终,他听任儿子将女婿杀死,彻底毁掉了一家人的生活。阿萨德家族则深受家族内讧的困扰。卡扎菲培养了几个性情残暴的儿子,为将来掌权做准备,尽管他们曾密谋反对他——但这几个儿子全都在卡扎菲那混杂着撒哈拉版《诸神的黄昏》(Götterdämerung)与阿拉伯版《李尔王》(King Lear)的贝都因悲剧中成为牺牲品。
独女面对的环境要更为简单。当我研究斯大林与斯韦特兰娜的关系时,我发现,虽然斯韦特兰娜宣称她的回忆录开诚布公、揭露了事实真相,但她实际上只是在重述历史,同时保守了一个也许是她本人的最大的秘密。在有关斯大林的文献中,我找到了被斯韦特兰娜略掉或遗忘的一段生活:一方面,她的童年备受娇惯与溺爱;她父亲宠爱她,喜欢亲吻她,把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喂给她吃,还说她的红头发和雀斑就像她祖母凯克(Keke)一样。另一方面,当她的母亲娜佳•阿利卢耶娃(Nadya Alliluyeva)在1932年自杀时,斯韦特兰娜人生头六年的正常生活也画上了句号,当时斯大林正面临他最大的危机——集体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