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1981年的江苏高邮,家里终于添了个男孩,上有长我两岁的姐姐。父亲当时是部队的现役军官,全家在吉林靖宇生活了八年后,又随父亲转业回到了老家。我从7岁到18岁的12年基础教育,几乎全部是在江苏完成的。
在此期间,我并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性取向。文化课的学习压力很大,每半个学期都要考试排名。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为了进入重点学校,同学之间的竞争也很激烈。那时男女同学之间的恋爱是被禁止的,也是被学校的老师以及大部分家长批评的,被称为“早恋”,是要被纠正的。同性之间的交往似乎更安全,让老师和家长更放心,在师长和家长的心中似乎完全没有“同性恋”这回事。也似乎恋爱是可以被克制的,精力是可以被集中的,个人的兴趣是可以被忽视的。
我觉得,我对性取向的迷茫如同我1999年填高考志愿时面对众多学校和专业时的迷茫一样——我该选什么、我能选什么、我愿选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自己都搞晕了。该选什么似乎是不言而喻的,北大或者清华,这是从小我妈妈给我灌输的“好”学校,至于好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如果考上了,又可以“愉快”地和“好”孩子们在一起好好学习了。至于大学学完了干什么我也不确定,继续好好学习?我能选什么似乎也是简单粗暴的,几乎都能选,除了清华和北大——比较捉弄人的是当年这两所学校在我们省的招生切分线刚刚到我的高考分数,因此大部分的学校和专业我都可以挑选,除了这两所以外。至于我愿意选什么,我脑子一片空白,我不仅仅不知道我愿意选什么,而且我都不知道我可以通过怎样的方法路径让自己知道我“愿意”选什么,我甚至为此感到悲伤,痛哭流泪。那是填志愿的晚上,夏天的凉席却像摊煎饼果子的铁板一样烫人。母亲看到我躺在床上流泪不止,以为我在想念刚刚去世一年的父亲,却不能理解我在哀悼这些年学习过程中迷失的“自己”。我好好学习了12年,把自己给学丢了!